世界深空航行的起步很早，而真正蓬勃发展却是在近几十年。从地面空间被不断压缩，人们被迫转移到地下和建立垂直城市开始，航空工业就在迫在眉睫的发展着。

去往地外空间成为了缓解人口压力，空间压力的最重要的途径。玉诞的母舰，雨国地下基地，和其他诸国类似设施应运而生。

这些设施里汇聚了毕生都会致力于航天的人，也有生来就被赋予航天使命的人。这些人为了使人类抵达星外，无所不用，无计不施。

而几十年过去了，航天工业催生了诸多技术的发展，产生了许多副产业，却在航天本职一途举步维艰。至今也没有人穿越过气层，也无法证实是否存在天幕，星球壁之类的边界。

渐渐的，把大量的资金投入到一个看不到回报，没有收益，与民无补的航天计划遭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反对。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可是谋求这个出路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以牺牲当下的其他利益来换取航天业龟速，甚至是停滞的发展。

逐渐的，各国开始提出其他方法来缓解人口矛盾，空间问题，并逐年减少了对航天一途的重视和支出。适才有今日各国在其国内对航天业的合理配额。

但母舰，似乎是这种配额的例外。

当日下午，李秋就返回了玉诞。但玉诞在祁思夜离开之后就加强了对母舰工作者的控制，更是因为上层最后并未通过对于祁思夜离境的请求，这有违母舰往常的态度。

李秋不得不怀疑是否有其他势力在背后左右着母舰的决定，这个怀疑对象自然是川泽国。川泽国持续对周边小国实施的是扶持与打压并存的态度，几乎不会主动干涉他国内部事务，至少在名义上是如此。

李秋直接回到了航天部，再次见到了驹留空。他的办公室没有关门，李秋来到门口，他望着屋里的半百老人，仅仅数日，驹留空给人的感觉彷佛苍老了数岁，他正佝偻着背脊低头翻阅着文件。

就在李秋将要扣响身侧房门之际，左右各有两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使他不能动弹。他心中一惊，意识到基地中正进行的事情比他想象的更重要，也更严重。

基地中，苏央在舱外呼唤祁思夜一同休息，今日的训练暂且到此为止。

出舱后，祁思夜屈伸四肢，舒缓了航天服对于他皮肤的紧密压迫造成的窒息感和困倦。

“李秋还没有回来吗？”祁思夜开口询问道。

这几日，他已经将李秋与自己的关系告知两人，而李秋作为他们队伍的地面接收员，也同时需要他们关注一下李秋的动向。训练中没有李秋，使他们觉得队伍并不完整。

苏央走到了机舱外，为祁思夜的出舱腾开位置。“没有，徐中尉暂时无法联系李叔叔。”她接着调侃说：“你们玉诞国真是奇怪，培养一个深航员，却要以圈养笼中鸟的方式对他处处限制。”

母舰向来规矩极多，而李秋身为高层，恐怕也逃不开那些繁杂的审核和申请，再者先有自己的离开，母舰应该不会轻易让他再带走人，但既然他有信心回去，应该是已有预筹，只是时间上要花费更多。

“怎么，在你们那儿，深航员可以很自由？”

苏央随意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在我的国家，深航员只是一份工作，它并不被赋予特殊的使命。至于机毁人亡，也不过是这个工作的风险，所以相应的，深航员的收入十分可观，也很体面。”

苏央一边走向机舱中的饮水机，一边说道：“即使是在担职期间，也可以随意活动，要是不想做了，领取一份补贴，也没有人会阻止你的离开。毕竟好的工作，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听苏央的语气，祁思夜还是第一次从另一个深航员感受到她对此职业的满意，甚至自豪。

“那么你呢？为什么要到雨国来。别告诉我是你不知道这里的工作更危险？”

取出水杯，苏央无奈道：“出差。你没有这样的经历吧，你应该不用为金钱发愁。我没有你们的那些崇高理想，只想多和快的获得金钱。很多时候，羡慕你们。”说完，苏央将一杯清水递到了祁思夜面前。

看着苏央投来的目光，祁思夜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也索性不再解释。

一直以来，母舰的光环都笼罩着他，他也依附于光环，如果说自己其实不想要这种优待，那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

祁思夜接过苏央递来的清水，浅泯在嘴中。训练场淡淡的汽油味令他没有任何食欲，也可能是他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机体自然产生的抗拒。

他没有过长时间在地面之下生活的经历，只是去过地下。

玉诞国的地下城市虽然设施相对齐全，却都是一些老旧的东西。只建设了维持基础生活的房屋，净水设备，道路，照明，信息网络，食物工厂等。连医院都很少见，可能是在底层人里多数都无法支付出医疗的巨额费用。自然也没有上层人需要的公园，绿化，学校，剧院等设施。

玉诞不希望有太多人对母舰扩建后使民众向上移居的规划提出反对，如此一来，地下的环境自然是越糟糕越好。

在那里生活，纯粹是被生活所逼。祁思夜每次去往的时候就会有意避开他认为肮脏，污秽的地方和东西。

而此时他所在的雨国航天基地，比之玉诞地下城的环境要好上不少。这里所对标的是玉诞母舰，是走在前沿的事业单位，承载了雨国倾注的大量投资，而地下城说到底就是一个被玉诞抛弃的巨型贫民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贫民窟，给祁思夜的感觉也仅仅是肮脏，落后和衰败，他并不抗拒到那里拜访故人，并在破旧的小房子里美餐一顿。

出了深航机，祁思夜走到苏央的身后，他表示自己不先忙着饮食，让两人不必等待他。

“不能，我们是一个队伍的，再说你的训练时长远过于我们，不吃饭怎么可以。”苏央苛责道。“涂冀已经提前找到厨师，给他讲讲换个口味，如果还是没有胃口，我们可以自己带东西在厨房去做。”

她转头倒着走路在钢制地板上左右踏步，盯着祁思夜渴求他的回复。

“我不会做饭。”

“我会，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祁思夜不好拒绝，端着水杯抵在下颚轻轻点头。苏央展颜一笑，伸手拉住祁思夜的袖口回过前方走的更快了。

基地的每一个工作区域都有相应的厨房，但总体来说都不大，也没有中央餐厅。

当然也是因为食材的分量并不能满足每个人每天的用餐，更多的人的食物都是即成食品，它被储存在仓库中，在分发房可以随时取用，或者通过叫餐装置直接将成品食物移送至个人房间，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