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1 / 1)

黑幕之门2 苏与雨 1480 字 4个月前

三人聚集在主舱中,随着舱外的水不断地渗透进来,舱中的水也不止附着在机舱表面,而是大量汇聚成团,漂浮起来,随即又在机舱中部的水平位置堆积。

苏央和涂冀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情况,尽管他们知晓深空的环境多变,有所预估,此时也难以理解这种现象基于他们学过的理论可以解释,于是两人俱是看向了祁思夜。

水最终流淌的位置,就是引力的源头,水流的指向,同时也是引力的指向。

祁思夜躬下身体,他的双眼正好可以穿过聚集的三十厘米厚的水层在水面以上视物。显然,在水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看不见的平面,在引导着所有事物向它靠拢。

水层的上下两面都在晃动着,从机舱的舱体处不断传来不规律的震动。由此可见,这个平面并不稳定,短暂的时间吸附大量的水造成的波动不会在短时间内平息,此时此刻,在祁思夜他们坠落下的那个水平面肯定依旧是大浪滔天。

祁思夜把自己的想法向两人说明,“这是雨国上空所有的?”

“不是,徐中尉没有这样讲过。”涂冀笃定道。

苏央躺在水面,她的救援装置也在水面浮动着,她侧转身体,将手臂伸进水中。当她的手穿过引力平面时,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上与下的差别,血液的流动似乎遭受了阻力,臂膀一下子变得沉重。他们和这些水一样,自然的想要落向舱体的中间位置。

没错,舱体之所以漂浮在水中,不是因为浮力抗拒了重力,而是与水流一样,沉在底层。

“也许是飞石的变化引起的,在我们穿过这个位置之后,就产生了。”

祁思夜舞动手掌,感受水内压力变动,当水流划过他的指尖,又从他的指尖蔓延到他的手臂上时,他缓缓道:“也许是在我们回来之后。”

两人看着祁思夜,他又继续说道:

“我一直在想,既然飞石之间相互具有联系,那么用以制造深航机的飞石和已经消失的飞石集群理应也具有联系。可是在我们抵达那里时,我们驾驶的深航机并没有因此产生故障,所以,飞石之间的联系并非天然存在,而是后来才有的,可能是某种能够带动飞石建立联系的变化。”

“那么我们取走的飞石为什么会和天空中那些产生了差异性?”

祁思夜抬起手,那些粘附在手中的水顺着指尖滴滴划落。“飞石都是一样的,区别是它们所在的位置不同。有的会滴落,有的会上浮,有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则分散开来。”

“可是,天幕一直都在上方。”苏央又疑惑道。

涂冀止住她,略微欣然的答道:“天幕不在上方,而是在四面八方。”

天幕包裹住紫星,对于紫星里的事物来说,不管是向下,向上,还是其他方向,都最终指向天幕。

这或许是一个较为合理的猜测,但还有很多事情不能讲通。研究者们对气层进行了长久的研学以及指派深航员从事诸多次实地考察,直至今日,还没有搞清楚。今日,祁思夜等人势必也不能通过短暂的思考得到结果。

“希望其他人能够安全吧,我们的深航机已经失去与他们的联系。他们的深航机也许能够有足够的降速时间。”

“我们是什么时候失去与另外六架深航机的联系的?”祁思夜追问道,但他知道苏央不可能回答他,苏央在落水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她座舱中的仪器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损毁,控制台同时失去了相应的作用。

在撞击水面之后,机舱里的探测设备都近乎损毁,它们在被设计出来的时候,没有考虑水下作业的情况。当时唯一能够与其他深航机建立联系的就是祁思夜所着的深航服,他已经褪下它,将之放在独立舱中。

祁思夜动身穿过水层,自然跌落向独立舱,在他身体出水时候,又被拉了回来,这种身体倒悬的感觉强烈而短暂。显然,这里的引力比紫星重力更大,但他们失去了监测设备,也无法知悉具体数值。

涂冀向苏央招手,也随祁思夜之后,跳进水层,又从另一面钻了出来。

他回头望去,水面被灯光照射,散发出粼粼波光,另一面的救援衣像一叶渔舟安然的漂浮着。苏央趴下身子,一半抵在救援衣上,垂着头看着他们。

涂冀比了个肯定手势,抬起身子从侧梯爬上独立舱。

舱内,祁思夜翻开深航服,用手在其内壁试探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压力波动。

在通常的空气环境中,深航服的敏感度会被严重削弱,它的由飞石建立的敏捷感应将变得十分迟钝。这是由于深航服上所载飞石基于舱体,在通过空气介质时,空气本身的弹性空间致使了飞石反应的滞迟。

涂冀来到舱室,站在祁思夜身后,俯视着这身让他啧啧称奇的衣服。不禁动手低下身子动手抚摸起来。“这身衣服坏了吗?”

“它的生命由飞石给予,现在它没有坏,只是死了。”

祁思夜唤涂冀去主舱找来工具钳和加热枪,自己则是到底舱中拆解一些东西,将其用膈膜包好。再次穿过水层时,苏央担忧道:“水位升高了三十厘米,也许再有一个多小时,主舱就会被全部淹没。”

祁思夜拨开水,舀在手掌。

引力面的引流作用很可能已经停止,这些水中的杂质便也开始向底部沉降,不过被机身的微小稀孔给过滤了。

祁思夜安慰道:“我们还有氧气,独立舱的弹射系统我看过了,还可以使用。”说罢,他提着拆解下来观测器具钻入水中。

深航服内壁中最主要的构造就是许多微小的飞石感应元件。

祁思夜用加热枪作高温处理,将其表层的膈膜剪开,端着观测设备的部分,用作放大镜,仔细查看,他看完后,将其递给涂冀。

“我能感受一下吗?”,涂冀用手在深航服上划过。其触摸起来如同丝绸一般柔软,同时,还有金属一样的坚硬颗粒感。但并不冰冷,因为温度控制必须使其适应祁思夜体表的温度,只是此时,在它暂时失去活性后温度也在缓慢的流失。

通过镜面放大设备,能够看到深航服内层表面紧凑的凸起的白色柱状颗粒,这些颗粒附着在蓝色晶体组成的控制元件上,会在受飞石影响后凸出或者收缩,以此将其他深航机的运动情况传递给计算系统。

在此之前,身着深航服祁思夜可以跳过计算系统更早一步的掌握前机的运动意图。

祁思夜向涂冀解释道:“前者是先知先觉,后者是后知后觉。计算系统必须基于飞石感应进行演算,而且无法避免时间上的损耗和误差。”祁思夜还没有说的是,我们的设备常常失灵,不得不选择更难失灵的人体作为信息媒介。

涂冀每次从深航服的内侧划过,都会在表面留下不同的光泽,显然,它具有记忆的能力。

“飞石颗粒会保持感应的状态,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最后一次信号的样子。”剥开更多的膈膜,祁思夜记录下一些关键节点的位置,由此可以推断出他们在坠入水中后,其他深航机的动向。

“只能是个大概。”祁思夜摇摇头,飞石颗粒显示,只有六号机保持了他们的同步轨迹,其他深航机明显经历过人为的急减速,而且他们的位置在断开联系前就已经相隔较远了,有上千米的距离。特别是一号机,在下坠的过程中还有回返踪迹,表示其很有可能成功弹射了救援舱。

“可以确定的是,二号机就在我们附近。”祁思夜说完,涂冀探出观测窗,目光搜寻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