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营中。

王络帆幽幽跟进帐中，明晃晃的烛光照着莫名难受。

珍馐美馔奢侈的摆放着，飘香四溢。

酒樽被放下，傲慢不羁的语气传来～。

“你是何「灵」？”

“又何故跟踪？”

王络帆缓缓踱到角落，默不作声，心中顿然紧张不安起来。

是我？可为什么能发现我，他不确定我是人么？

虽然不了解这种奇怪的音韵声调，但王络帆还是能够大致分析出其中的意思。

眼下营帐中正旭光沐和，可王络帆却愈发的寒冷起来。

可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自己之前，明明就是个【旁观者】啊？

一盏「烛灯」遂立在王络帆面前，随即映入眼帘的，是握着烛台的手，又是那熟悉的“纨绔子弟”。

摇曳的烛火给不了王络帆哪怕丝毫的温暖，反而有股“怪力”牵引着身体，让自己变的更加透明。

他知道，这是“蒸发”！

“怎的？怕了，真是个怯懦的家伙呢～。”

王络帆的样子瞬间在“纨绔子弟”面前暴露。

“不应该是这样的，你怎么会看得见我。”王络帆连忙往后退去，既想逃避烛火，又想躲避面前的人。

兵架上的银槊陡然消失，转瞬即逝间突然出现在他手中。

“霍去病，身为冠军侯，你要滥杀无辜么！”被槊尖指在脸前，他瞬间升起胆寒之意。

“这不是会说话么～”嬉弄般嗤笑着又道：“杀你？谁说我要杀你了，你，是多么奇特的研究对象啊。”

霍去病头都没转，随手将银槊投回背后的兵架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络帆。

“那么……，你为什么说我是冠军侯？”

王络帆靠紧角落，整个身子颤抖地似“崩裂破碎”一般。

霍去病幽幽抽回了烛台，摇曳不定的“烛火”熄灭，紧接着营帐各处的光芒也一一消失。

霎时间，帐中陷入的黑暗。

“你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么？这甚至不是【明火】。”霍去病手指触点在熄尽的无形“烛火”上。

缓过劲来，疑惑地抬起头，王络帆清晰无比的看出那透明的“烛火”正缥缈摇晃。

是啊，这甚至不是真的火光，自己这是要“魂飞魄散”了吧。

王络帆眼神空洞呆滞，全身被“灌入”沙石般麻木，没有半点恐惧和求生的欲望。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汉庭为什么会如此玄奇深奥，浮空球射出激光，能穿梭传送、可以隐形匿迹、有无形的长剑。

甚至没有火焰却能将敌人直接烧成灰烬的银槊，能够直接招引调动他人气血戮敌的铁骨朵。

……还有，还有那个不会熄灭的透明烛火。

这真的是汉朝么。

王络帆没有纠结在死亡问题上，反而更在乎这些事情的真相。

巨大的认知差误让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别多想了，你命不该绝。”霍去病满不在乎道。

听着这一口纯正的汉朝官话，王络帆心中满是矛盾。

不过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状态正在迅速回升。

暖意涔起，不再像是垂死病危。

俯撑起身子来，“我能…告诉你我…知晓的…一切，但是，相对的，也希望…你能…解我…疑惑。”

王络帆尝试说着稍微蹩脚的洛阳雅言，那正是汉朝的国话。

“你之…所以，是冠军侯，是…因…”。

“好了，这般东施效颦，便别再说了，这些事情我根本不在乎，你明白么，…后世人。”霍去病沉声缓言。

王络帆心跳骤停，“你…，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么？你唯一的作用，就是供我研究罢了。”霍去病血淋淋地摆出现实。

“不过你轻命求知，我会尽量告知你疑惑之事。”他眼神顽谑。

“欲求知为先，善也，然生命尤重，不可轻视啊。”霍去病看着面无表情的王络帆，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少顷，王络帆那自轻自贱的气息浮露在身上，声音沙哑，“我？我不过一残废，重视生命有何用。”

“荒唐！”

“汝正值苗翠英雏之际，当有万物竞发，朝长蓬勃之理，岂能自暴自弃，以失参天之心。”

“我不过是个研究对象，你起那么大反应做甚。”

霍去病皱着眉头，他太讨厌这种怯懦的性子了。

“何名何姓。”

“王络帆。”

络脉顺通，平帆无恙？霍去病还在分析着这名字的深意，感叹着那对父母冀子平安的愿景时，又被打断。

“字扶婵。”

慢着，他还有字，他看起来连舞勺之年都还不到吧？

霍去病不解着，面前这小子穿着左衽黑衣，这明明是死人的穿法，留发也只留到脖间散落。

“怎么了？”

“你家中可是有姐姊舍妹叫做络婵？”

“没错，家中长姐叫王洛婵。”

……

“所以，你是用假死，来逃脱那些所谓「人工智能」的追杀。”

“嗯，待我爬出去，便发现了你们。”王络帆飘浮着身子回忆道，颇有御空而行的感觉。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靠近有人烟的地方，更惊叹于有人能看见自己。

若不是愿意被霍去病带在身边，王络帆本可以凭自己的一个念头，瞬间移动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但那也不过是漫无目地的游走着罢了。

可如今不一样，遇见个能够与自己交流的人，王络帆生不起任何其他想法，哪怕，自己只是一个被研究的人。

良久，霍去病都未曾回应，他似乎更专注于「时梭寰宇」回程的路段。

“我们接触那么久了，你是不是不会研究我了？”

王络帆掠过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虚无，目光期冀。

“你恐怕想多了吧？”霍去病立马撇过头戏弄道。

“你一直都在被我研究。”

猛得加快速度，迅速将前面引路的「骐骥」收回。

虚无缓缓凭空瓦解分散成摸不着的烬点，显露出军队的身影。

没等王络帆回应，霍去病稳住「骏马」，继续道：“按照你的说法，「人工智能」如此强大，根本不会相信你死了。”

“或者说，「它们」知道你会假死，并利用这段空白时间搞出某一些……动静。”

“想想看，「它们」为何要追杀你呢？你有何值得被追杀的理由？「它们」的动机是什么？”

“其一，你可以用泪泉的涕泪使得眼睛获得「热光能聚像」的效果。”

“其二，你能够以那本书为载体，来到这里，当然，这只会让你成为【旁观者】，因此不能算成存在的人。”

“其三，你……”霍去病唇瓣微启，已然熟悉的掌握着现代普通话，一手托着「骐骥」，不断地将心声传入，只传发给王络帆。

“等等。”

王络帆连忙打断霍去病，“我眼睛……”

——「热光能聚像」？恐怕就是热成像。

他可没有将自己眼睛能够发挥热成像仪一样作用的事说出来。

王络帆停住嘴，身形一顿，他是怎么发现的？

——对了，研究我么。

——可我并没有参与实验，可是就已经被研究出来了？

“我说过，我一直在研究你”霍去病将王络帆的思绪拉回。

“比起你眼睛的事，我更好奇你第一次穿梭见到的陛下。”

王络帆知道他在想什么，第一次穿梭时是汉匈商议和亲的时候。

而第二次却是已经谈判破裂，匈奴大举南下侵掠，紧接着是第三次汉庭反攻。

这期间有着许多的空白期。

“你想说什么？”

“这很巧合呢～”霍去病低语幽然，耐人寻味。

跟在身后的军队伫立着，“将军这是怎么了，最近连匈奴人都不怎么理睬了。”

“估计是在琢磨新「理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