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1 / 1)

‘……’

‘你说,构成一个人的到底是记忆,还是所谓虚无的灵魂?……’

在狭小的洗浴间内,时晓一手搭在老旧的木质台面上,另一只手有些费劲地旋开有些卡住的水龙头旋钮放水洁面。

忽闪忽闪的昏暗灯光,让时晓得更凑近些才能从那被腐朽木框包围的破碎镜面中看清自己的脸。

陌生的苍白到有些没有血色的弱气脸庞,虚空中仿佛有另一人的灵魂在从那镜面背后与时晓静静对视。

时晓看着镜里披着伊恩外貌的自己,看着狭小洗浴间内破碎的镜面,看着各个分裂的镜面上恍然浮现出的面容:

一些是穿着黑蓝色笔挺制服,脸上沾染鲜血,黑发蓝眸的狠戾机虫异兵指挥官;

一些是穿着沾染灰石与血迹泛白工作服,身材瘦弱,白发蓝眸的普通奥尔良星少年。

碎片的玻璃不断重合,两人的面貌在镜面里交织难分。

时晓痛苦的低呜,无法拒绝的意识重启回溯。

被阻断的记忆涌流再次如潮水奔涌而来,在时间的夹缝中,时晓被困在名为伊恩的躯壳内以第一人称视角参与了伊恩的一生。

从出生到死亡,那一切都切身切实的在他的眼前上演,他对此无可奈何。

时晓的记忆,伊恩的记忆如同在打斗般不断在他的视野里切换闪现,他开始分不清了……

他到底是谁?

被记忆涌流冲昏的大脑仿佛要炸裂开了,他用力用手支撑在洗手台上才不至于让自己倒在地上,手青筋暴起充血的开始变红,虚脱的汗水与眼泪、口水一起不受控制的滴落在洗手盆内。

‘他到底是机虫异兵指挥官的时晓’

‘还是那个奥尔良星在矿场工作的普通少年,伊恩·安德森’

‘抑或者……’

他伸手抚上镜面中的那张虚白的面容中被痛苦充斥变红的蓝眸。

‘他只是拥有了两者记忆的一副躯壳容器……’

‘一副虫族变幻而成的,或许被称为虫褪者的躯壳’

无法控制身体的力度,被捶打的镜面玻璃碎片掉出割破了他的手,鲜红的血液顺着镜面留下,模糊了他的面容。

‘……’

“无所谓了……”

不知想明白什么了的时晓,如此喃喃道。

疼痛感逐渐平息,他从一旁水箱的后面掏出了医疗箱,简单的为自己做了止血措施。

伤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需要包扎,伤口就自动的恢复如初。

时晓皱着眉注视着那原有着切口现在却完好平整的肌肤。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将进来前艾米莉递给他的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放好。

他掀开脱去自己的上衣。

衣服似乎与身体长为一体似的难以脱下,不知何物的血色组织物丝线缠粘在衣服与身体上,用力撕扯断开后才得以将上衣褪去。

长期泡在防护服里的皮肤苍白身材劲瘦,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

只是身前那碗口大小的深红色洞口贯穿着他的身体让人看着便胆战心惊。

血肉模糊的内部,若隐若现的白骨,能看到的各个器官还在执行着他们的职责,鲜红的跳动着。

“为什么这里的伤没有像手上的伤口一样快速的愈合呢?”

时晓不解的伸手去抚弄伤口周围的皮肤。

“嘶——”

许是先前卢西奥·格里斯所说的连结快要完成,触上伤口周围,拉动牵扯到伤口的痛感猛的传感给了时晓。

血再次顺着流淌滴落在地上。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的伤口无法像手上的切口那样顺畅快速的愈合呢?

连结慢慢完成,身上的疼痛感逐渐变得清晰。

贯穿的疼痛反而因为超出疼痛的阈值而显得有些麻木,比起那疼痛更为明确的感触是——貌似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在伤口内啃食着他。

“该死……到底,是什么?”

被啃食的酸麻感不停的骚扰着他,那种感觉像是来自神经的疼痛感,更形象些来比喻就像是牙疼加强版plus,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但疼起来很要命。

时晓拿来一旁的毛巾卷成条,塞入嘴咬着以防自己发出过大的声音引起屋内其他人的注意。

他对着镜子狠下心来用力的扯拉开自己的伤口开始检查,疼痛让他的虚汗止不住的流下。

伤口的血肉腥红而湿滑让时晓难以把控,温热的触感更是让人生理性的对此感到厌恶,血红的肌肉被无情的撕扯开,失去了外衣的神经与血管被无情而又无助的翻露出来。

疼痛让他的手指尖难以自抑的开始颤抖,他更加用力地咬着毛巾条。

他奋力扒开周围的肉,试图看清那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异状来源。

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血从内里涌出,一股股血流淌滴落在他的衣服和地面上,变成一滩滩小血泊。

在血红与黑暗的交织处,时晓摸到了奇异的硬物。

从镜中隐隐可以看见其银白色的影子。

时晓一把将其揪住,可那貌似并不是什么死物,更确切的来讲甚至也不是什么硬物。

它很柔软狡猾。

时晓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线索,属于伊恩的记忆被翻阅,‘银白色的银剑寄体从血滴眼脱出钻入身体’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不会吧……’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时晓一直如此坚信着。

他揪着那物体一点点往外拽,可是因为与自己的身体咬的很死,根本无法直接拿出,甚至给时晓一种在扯自己肠子的幻觉。

那物体似乎很不愿就这样离开,摆动着自己柔软的身体还妄图甩开时晓的手。

就这样生拽硬拉是不能让它下来的,时晓很快的明白了这一点。

他的目光投向了周围开始寻找是否有能派得上用场的物品,他开始拆家式的翻找着。

有些锈了的铁衣架、老旧但是尚且能用的木桶、集洗手洗澡洗头为一体的多功能肥皂、水箱后的医疗箱……

“没一个有用的……”

光着半个身子的时晓脑袋套在木桶里绝望的靠着墙面壁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