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啊，盯着我干嘛？如果你觉得我的样子实在过于好看，可以画下来。”

纪舒愣了一下，没有生气，他低下头来，挥动笔杆。

文言又继续补充：

“在前一百年，世界出现了隔离技术，这项技术能够通过规律屏蔽和核心计算机将不同的信息呈现在不同的人面前。后来，在这项技术的基础上，世界开始流行起区域管制，对每个人的流通都作了规定。就比如我身旁的这位，他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就不得离开他的母舰。”

“区域管制？”，祁思夜暗暗回忆起母舰上的一些条令，他不知道世界上其他地区也有和母舰一样的规定。

“在以前，通信未曾畅通，团体与团体之间虽然存在地理界限，却能用车马来跨越，而在隔离技术与隔离政策兴起后，不仅将人们的居住，生活，出行划归为一个个方块，还将人们的想法，立场，视线，教育圈禁了起来。”

纪舒越写越快。

“比如说你们，应该多半不知道，紫星在接受到光明后，还会被分为暗区和明区。而且紫光也非洋洋洒洒，普照世界，它在穿过天幕的时候，会被斑点阻隔。”

“等等，等等”，纪舒急忙叫停，她没有听明白文言说的什么。

祁思夜在一旁也是一头雾水。

“你能仔细解释一番吗，就如同你所说的，我们对什么明区，暗区没有了解。”

纪舒注意到祁思夜也不自觉的表露出疑惑的表情，想到，这个怪人果真如同文言说的那样是从别处来的，而凭她所知，有母舰称谓的也只有玉诞国。

顾琪在纪舒身后又把身体倾向前来，对于文言所说的斑点，她似乎很感兴趣。

“你们所知道的都是，紫星会在一千年以后进入临界点，届时迎来一个昏暗的时代。而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紫星就已经在衰老。第一个表象就是，紫光投射下来时呈现的斑点化。“斑点”会阻碍掉紫光的特殊性。虽然看起来和紫光没有区别，但已经成为普通的光。”

“衰老，色斑，斑点化”，几个词语在祁思夜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想象自己还在乘着深航机漂浮于气层之外，那里投射来的渊瀑光照耀在紫星的天幕上，却被一块块的黑色图案挡了下来。可是，他们所有人，明明看到的，那儿很干净。

所以，斑点是看不见的。如果文言说的没有问题，那么这也是斑点化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纪舒，顾信探着脑袋，充满疑惑和质疑。

但她们注意到，十几个同坐的战士没有一个惊讶，如果文言只是专门编制一个谎言来说服她们，那么除非所有人都相互配合过，才能不露出破绽。

纪舒略一思索，反问道：“所以说，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而我们不知道，是因为屏蔽政策的缘故，确切的说，该称为屏蔽合约。”

“是的。”

顾琪此时插话道：“我们想问问其他人，来确定你没有说谎。”她抬起手，指了指祁思夜。

“他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为什么？”

“他是新来的。”

顾琪不满，没再说话，她害怕一连串的质问会激怒文言。

纪舒顺着她的想法提议道：“我注意到刚才有一位你们的战士到车上去了。如果没有问题，就你刚才讲述的，我想再问问他。我该怎么称呼?”

文言眯着眼睛耐心回答道：“小河，河流的河。”

趁此时间，纪舒又打探起了祁思夜。她怀有丰富的想象力，不自觉的在心里给祁思夜编造了一个，被俘虏后宁死不从，受尽折磨的故事。

“不知你身旁的这位朋友怎么称呼，他似乎看起来有过长期的营养不良。我们有带营养剂之类，顾信精习过医学，也许可以帮助他摆脱身体上的不适。”

祁思夜可不想说出名姓，文言撒过的谎得他自己来替他圆。

文言没有犹豫，当即就说出了祁思夜的身份。“他是来自玉诞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航天员，来援助航天事宜。他的身体嘛，应该是气层的影响。”

航天员的身份在雨国是比其他国家更受推崇的，纪舒联系到先前他看到埋在土里的大型金属机械，又脑补了一个故事，于是他赶忙让顾信去瞧瞧祁思夜情况。

同时，她提议到，鉴于十几人的联盟小队生活的环境实在太过糟糕，应该将祁思夜扭送至雨国的现代医院，进行休养。

对于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祁思夜没有定数，他无法判断是否为饥饿所致，便让顾信帮着诊治，但摆手拒绝了纪舒的提议。

待身体恢复后，他没有留下来的打算，他还要回到玉诞去，看一看李秋等人的情况，驹部长对他有几年的养育之恩，他也没有办法一走了之。

顾信是没有随身携带医疗工具的，在简单观测了祁思夜的情况后，得到文言允许的他返回到不远的山坡上的陆行器中，取来了一些便宜工具。

纪舒她们和文言进行着一些闲谈，交流着众人的境况。多涉及一些细节，特别是生活中的，有利于她们判断出文言话语的真实性。

“现在你是否还有明显的不适感？”顾信拿着某个装置，对着祁思夜眼球一顿扫描。

“我想我的问题主要出现在下半身，在十几个小时前，我的双腿曾出现过炽热的感觉，就像密密麻麻的，无数生着尖齿的小虫在啃食。”

顾信的目光扫过祁思夜的短裤后，他让祁思夜躺在坐垫上，方便他后续的检查。

“你描述的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多长时间？”

“在有一段时间，我昏迷了过去，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顾信一边检查，一边问道：“昏迷，是因为什么？”

“救援舱撞击地面的时候，可能磕到头部了，也可能是缺氧所致。救援舱很狭窄，撞开的裂缝也仅仅允许少量的空气进入。”

“我刚才检查过了，你的头部没有问题。”，顾信又好奇的问道：“救援舱是后面埋着的那个东西吗？”

“没错。”

“我看到它变形的很厉害，的确是一场糟糕的事故。我以为人在这样的撞击中不可能存活。”顾信尴尬的笑道：“看来我对深航机的了解很有限，里面一定有很强大的保护措施，才使得你能够在事故中安全的存活下来。”